解析中日企業文化  期待中國混凝土市場規范化

——訪南通宇部混凝土有限公司總經理藤嶽暢成

編者按：他是一個睿智的人，一個跨越東海遠道而來謀事業的人，他帶領公司的94名中國員工在國內混凝土市場上打拼，此人就是南通宇部混凝土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藤嶽暢成。2008年6月28日，值東南十省混凝土技術交流會召開，中國混凝土網CEO王驊先生與藤嶽暢成先生就中國混凝土市場目前現狀和南通宇部公司情況以及其他相關事宜進行了愉快的交談。

南通宇部混凝土有限公司總經理藤嶽暢成（右一）與中國混凝土網CEO王驊（右二）在采訪現場

王驊：貴公司進入中國混凝土行業已近2年時間，如何看待中國混凝土市場？可以對南通市場的情況作些介紹。 
 
藤嶽暢成：從現在建筑物的使用材料、中國經濟狀況和社會資本的整體狀況等來看中國的混凝土市場今后發展的余地很大。

　　南通市場07年約200-250萬m3，08年應該會超過300萬m3吧，隨著蘇通大橋的開通,如果政府部門和上海的投資分支能夠充分控制好的話,今后也可以延伸開發投資。伴隨進一步的發展,社會資本會有一些調整,并且也期待著“王子造紙”所連帶來的投資。從中長期來看,以穩定程度的推移逐漸成長到700萬m3/年的可能性非常大.

王驊：據我們所知，貴公司在日本國內擁有200家分公司，其中50多家混凝土公司，目前在中國的混凝土公司有多少家？具體分布在哪個地方？貴公司在中國其他地區還有沒有進一步設立子公司的打算?

藤嶽暢成：本公司(日本宇部興產)是以水泥為中心的建材部門、以塑膠工程和精密化學材料為中心的化學部門、以產業用機械著稱的機械部門這三個為中心，有100年以上多方發展的歷史的復合性企業。化學、機械部門在美國、歐洲、東南亞多個生產基地作為子公司運營。建材部門也在新加坡、中國東莞合并開展事業，遺憾的是現在我們南通宇部混凝土是唯一的一個海外基地，同時也是剛剛起步的獨資經營地。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南通宇部混凝土是在中國本土投資的實驗工廠，一邊學習大陸市場的特質，一邊準備后續的投資，并且如果這個實驗能夠順利推行的話，今后以南通宇部混凝土為中心將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工廠興建起來。

王驊：我們3年前對宇部上海公司進行過采訪，這次對宇部南通混凝土公司采訪，應將問題集中在我們想了解的方面，如：外企對中國混凝土市場需求狀況有什么看法，對中國或南通混凝土企業的經營潛規則有何看法？這兩年的經營狀況，應收賬款情況如何？是否正常？與日本有何區別？在南通建立第一家宇部混凝土企業的戰略目標是否達到？這兩年宇部的經營狀況、應收賬款情況如何？是否正常？

藤嶽暢成：總而言之，中國的商業環境法律比其他的先進國家有些落后，中國政府也已經認識到這一點，現在正以較快的速度進行整改，我們也向中國政府的努力表達敬意，并充滿期待。但目前現狀是因為各方面的準備沒有完善,仍延用中國舊的習慣準則來進行商業貿易,這對事業的效率有影響。這樣的狀況從社會的角度來看阻礙了經濟效率，減少了國民本來該有的利益。

　　資金的回收狀況與日本相比雖不能說好，但是這是在預想之內的，幸運的是經過兩年的經營，目前尚未出現不能回收的債權。但是這樣算是正常嗎？也不全是，問題是能夠履行合約支付的建筑公司實在是太少了（微笑著），遺憾的是這種情況和日本差很多。日本人經常說“守信用”，例如在日本“不根據契約支付”的意思和“事業不能繼續”的意思是一樣的，比如：支付金額以一日圓為單位計算支付是普通的事情，以萬元、千元為單位時舍去（舍去零數）支付的行為會覺得十分的羞恥。

　　不論怎樣的行為，通過刁難對方,增加自己公司的利益，不僅違反了社會道德，也是損害了國內的信用經濟的健全發展。

王驊：作為一個外商獨資企業，要適應本土的經濟環境，在營銷過程中要注意什么？

藤嶽暢成：水泥是地球經過幾億年產生的石灰石資源，通過石炭和石油的燃燒，它的質量的40%在大氣中作為二氧化碳分解釋放出來從而產生的建材。作為把這種水泥作為主要的原料使用的我們，首先應該做的就是留意比如減少對環境負擔這樣的各種針對環境的對策。第二、石灰石資源的有限。所以不僅是我們這個時代，也要為孩子們、子孫們的時代盡量留下更多的資源，必須改變使用這種貴重材料的公司的角色立場。在不斷追求經濟發展的同時，要進行注重環境保護和節省能源的事業運營。

王驊：貴公司作為一個外商獨資的混凝土企業，在經營與管理上是怎樣面對中日文化差異的？

藤嶽暢成：從經營、管理方面來看中日文化的差異，最大的差異在于“公司”和“工作”的概念的理解方法的差異。

　　從學問上的概念而言中日大概沒有太大的差異。我所說的差別是指在一般的從業人員的心里“公司”“工作”的概念在中國和日本相當大的差距。

　　很多日本人認為“公司就是一個人是沒有能力的個人（不能產生經濟價值），要齊心協力，共同分擔朝著一個目標共同努力，作為整體才能夠產生很大經濟價值的地方”。即作為團隊齊心協力，作為能夠制造出大成果的為目的的集體。在這個集體里只是一個人所不能達到的事，大家一起努力來實現它。為此有了“公司”這個器，由它來對每個人分配“工作”。在這樣的過程中，只是用勞動力來獲得工資，時薪的高低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更多的日本人對于今天加班多長時間、時薪有多少都不是太在意。反而更重視團隊的集體感、辛苦勞動后的成就感。以上是從社長到入社一年的職員大部分對于“公司”和“工作”的看法。（當然也有例外）

　　同時日本人不過分夸耀自己的能力。大家都知道做那種事是沒有意義的。“工作”是以團隊來進行的，是誰的成功？這樣的事并不重要。而且自己的實力并不是一定的。而是根據現在的工作環境、工程前和工程后的連帶的情形、自己的健康狀況等狀況能夠發揮的能力也在變化。相比而言更重要的事情是在自己運氣不好失敗的時候，為了使幫助你的其他隊友的辛苦能壓到最小值，自己什么地方不滿意、哪里做的不足要向其他的隊友正確的傳達。

　　這里有一個日本人的思考方式代表性的例子。當然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這樣想的。如同前面說的，例外也是存在的。不過從自己大學畢業進入宇部，到現在為止調配到過各種各樣的部門，在這些部門，有時會被前輩訓斥，有時看著認真工作的前輩，有時會接觸到雖然是我的失敗卻當作自己的工作一樣拼命幫助我的同事，由此而得到了這樣的想法。

　　并不是說中國人沒有這樣的行為。確實理解日本思考方式的從業人員也的確存在。不過我看到的大多數從業人員他在實行這種行為的時候的根本原理是“人際關系”，那樣的話感覺日本特征的公司和工作的概念淡化了。除那之外的時候，公司單單是出賣勞動力的場所，同樣勞動力的出賣在哪個公司會賣到最高？在同樣的價值中出賣很少的勞動力？似乎單純的買賣關系結束了。

　　當然在這樣的背景下，日本和中國的勞動保障制度的差距和退休金制度、終生雇傭等日本獨特的制度在中國并不能一般化，有社會制度差異影響的部分，根據這樣文化的差異，如果說到有什么感到為難的話，就是要制作本來在日本沒有必要規則和制度，還必須檢查。本來在日本不必做就很好的管理上花費時間和成本,這成為阻礙實行高效率經營原因。

王驊：國際混凝土公司，如：幾年前，海德堡水泥退出廣東混凝土市場，目前cemex又欲出售其旗下在中國的混凝土資產(瑞科爾)，還有拉法基成立混凝土集料事業部，以加大在中國西南混凝土市場的投資，等等現象，您是如何看待的？

藤嶽暢成：部分國外企業可能會有撤出一部分市場的動作，從整體上來看,正是因為中國現在一手承擔了全球水泥增長的需求量,很多的國際企業認識到考慮進出口是理所當然的事。問題在于投資的實際狀況，混凝土這種商品，第一，不能放在倉庫。一旦生產出來90分鐘以內必須卸下使用。第二，在正常的凝固場合，應該有20年開始到100年左右的耐久力。生產這樣的商品的企業應該是在原來的那片地區能夠刻下歷史的當地企業。因此，國際企業和國內企業一旦進行投資的話，不論效益好或是不好都必須有為保護人民性命和財產而提供堅固建材的社會使命的覺悟。以這樣的想法為基礎進行投資的話，那些資金的提供者哪里還有什么關系之說？

王驊：我們了解到，日本60％以上的混凝土都使用聚羧酸外加劑，在國內目前卻遠遠達不到這個比例，而且羧酸大多數用在高鐵項目上，僅有少數企業用到羧酸，如：天津瑞科爾。請問貴公司目前羧酸在混凝土上的使用情況是怎么樣的？您是怎樣看待中國這一使用前景的？

藤嶽暢成：羧酸的混合劑主要用于C40以上的混凝土，為總量的10%。原來這種混合劑是對于C60以上的高強度混凝土有效的混合劑。為了C60以上的混凝土能夠穩定，混合劑中水泥的粒度和組成的調整和綜合的服務水平是很重要的。今后，如同在四川的地震遇到的那樣把社會資本的損失降到最小，更要擴大居住空間，人民的生活水平和土地的有效利用，為了經濟效率的增長，高強度混凝土的利用會越來越多。那樣也促進和羧酸混合劑的使用。

王驊：最近媒體報道蘭州混凝土協會聯合會員企業漲價的事件，以及前一段事件杭州的價格壟斷事件，估計您對這些事件有所耳聞。通過這兩個事件，您對行業協會的作用有何看法，對杭州及蘭州協會的被罰現象談談自己的看法。

藤嶽暢成：對照現在中國的價格法、壟斷禁止法考慮的話，杭州和蘭州協會的處罰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不能同情。這里不是也說明中國的法律存在不完備的地方嗎？

　　中國的法律體系并非全部要學習，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拿日本的壟斷禁止法來說，那里有“除外規定”。總之，只限于社會影響力、交涉力、價格形成力較弱的行業，得到委員會的許可和指導聯合起來進行價格統一、商品的共同販賣、原材料的共同采購、共同研究開發等，日本很多混凝土公司，活用這項“除外規定”，組織協同組合（同中國的“協會”），與企業規模大的建設公司能夠在同樣的立場上進行混凝土的買賣。

　　日本這樣的制度也并不是完全正確的。現在中國的壟斷禁止法還沒有能調整企業集團和業界規模、實力的差距等矛盾的條例，期待政府的具體指導方針。

王驊：關于行業內的一些不規范現象，我們共同期待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有所改善。謝謝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

藤嶽暢成：同樣也感謝貴網站對我公司的關注與支持。